天井院之所以能在黄土高原一带久盛不衰,成为民居中的佼佼者,主要取决于自身的优势。
一、开挖容易,人人会干。
挖天井院全是“土工活儿”,只要有力气,能把土运上来就成,不像盖房,需购置砖瓦、木材、钢材、水泥、白灰,还要央求匠工帮忙。如西村镇罗口村第六村民组的闫松木(已去世),解放时分到了土地,就是缺住房。盖房吧,家中老的老,小的小,实在拿不出钱来,于是决定下窑坑(即挖天井院)。挖天井院最快捷的办法是组织几个人,分工协作,用辘轳把土绞上来,但管吃管喝,也要花钱。闫松木掂量再三,最后一狠心,决定自己干。于是他白天下地干活,晚上一个人担土。他是个很有毅力的人,自己给自己规定,每天晚上的任务是100担。为了计算准确,每担上来一担,就在路口处放上一个小石子,完不成决不睡觉。就这样,集腋成裘,聚沙成塔,他硬是用自己的肩膀,担成了一个方三丈窑坑,并且挖成了5孔窑。虽然还有几孔半成品,但一家人总算有安身之处了。就这样,罗口闫松木一人担了个窑坑之事不翼而飞,被三里五庄的乡亲们传为美谈。
二、使用寿命长,不需要维护、翻修。
天井院挖好后,坚固耐用,年深日久而不坏,无维护、翻修之烦恼。但有条件的,也可锦上添花,用砖或石头把窑门或四周墙壁包起来,称为“砖表窑头”,既美观又延长寿命。只要不发生地震、灌水等大的自然灾害,可代代居住。在我们巩义,历数百年仍可居住的天井院比比皆是。
三、节省建筑材料。
天井院与盖房相比,单位造价要低得多。它不需要钢材、水泥、砖瓦等建筑材料,只需少量木材(当然也可用其它材料代替)做门窗即可。即使粉墙、券窑门,费用也不大,普通百姓均承受得起。
四、节约能源。
由于黄土层厚,其吸热和散热过程又极缓慢,所以窑洞内的温度冬季在10℃以上,无需生炉子取暖;夏季则保持在20℃左右,不需要装电扇或空调,因此被人们称为“天然的空调间”,节约了能源,克服了房屋“夏天像蒸笼,冬天冰窟窿”的弊端。
五、可充分利用山坡地、沟地、荒地,节约耕地,提高土地利用率。
天井院对土地无严格的要求,可靠坡或依沟而建,用挖出来的土填沟造地,扩大了院落的面积,使那些不毛之地重新派上用场。
六、防火、防盗、防爆、防地震。
黄土属不燃物,即使一窑洞失火,也不会像房屋那样城门失火,殃及池鱼。天井院中,只有大门可供出入,闭之可高枕无忧。再加上数米之深,贼人很难进入,故安全系数高。天井院中窑洞之间有数米宽的间隔(俗称“窑腿”),窑又和大地紧密相连,普通的地震,对它形不成威胁。大些的地震,也会“塌窑不塌垴儿”(即窑洞坍塌时后半部分不会倒塌),故可防爆、防震。
七、防污染。
天井院中的窑洞处于地面之下,人居其中,可减轻噪声的污染。院子里一般都栽种花草树木,亦可减轻空气的污染。这也是近年来人们希望回归自然、青睐“窑洞宾馆”的原因之一。
《道德经》曰:“正复为奇,善复为妖。”是说正常可能变为反常,善良又可变为妖孽,这是因事物的二重性决定的。天井院,既有长处,但也有不尽人意之处。
一、水的出路难。
天井院中水的出路,靠山沟者可利用落差自动外排,其余的则靠挖“渗坑”,使水慢慢渗入地下。如连降暴雨,易积水成灾,特别是天井院连片地区,由于鼠洞相通,一院出事,则会引起连锁反应。1975年7月15日(农历6月7日),我县连降暴雨,天井院中的渗坑由于超负荷工作而“罢工”,致使天井院变成了一个个“小蓄水池”。我们生产队组织劳力抬着12匹柴油机和水泵,逐院往外抽水,确保了安全。但相距2里之遥的喂庄村就没那么幸运了,造成7家天井院连片坍塌,所幸未造成人员伤亡。蔡庄村则更惨,洪水顺门坡而下,灌了三个天井院。刘应午全家6口人,除本人不在家外,其母、兄、妻及两个儿子均被淹死,令人惨不忍睹。从古至今,排水一直是天井院的老大难,一到雨季,住户们总是提心吊胆。
二、出入交通难。
天井院距地面数米之深,住户的出入需通过几十级台阶,极不方便,对老、弱、病、残者尤甚。吃水(当时无自来水,全靠人担)、运粮、运粪、喂猪、搬运家具什物都挺费力。
三、空气流通差。
由于低于地平面,天井院中空气流通欠佳,所以湿度较大,特别是夏、秋两季。衣、被需天天晒,否则就令人极不舒服,会伴有发霉的气味。家具、衣被长期受潮,吸水率高,缩短了使用寿命,往往会造成无谓的浪费,粮食、食物霉变现象也在所难免。
四、安全隐患大。
天井院连片地区,往往对过往行人的安全构成威胁。过去农村中“掉窑坑”的事儿时有发生,更不用说因纠纷而“跳窑坑”的。特别是夜里,能见度差,不熟悉地形者更易出事。我记得,我家天井院从1953年“诞生”到1990年“下岗”的30多年间,就有4人掉入(一个成年人,三个小孩),虽有惊无险,但也令人后怕。